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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灾祸序曲

第五章:灾祸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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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黑云几乎覆盖了整个夜空,没有一丝月光或是星光能够从黑云中透射而出。黑云所带来的只有劲吹的狂风以及席卷整座城市的暴雨,但无论如海潮般风暴如何肆虐,这片黑云却永远笼罩在神元市的夜空之上,岿然不动。

这是在神元市少有的能够观测到气候异常现象,作为一座长江沿岸的南方内陆城市,神元市境内虽然降雨颇多,不过持续时间如此之久,降水程度如此之巨,还尚属首次。然而除此之外,最令神元市气象局工作人员头疼的一点则是:在与神元市相距并不算远的周边县市都没有出现丝毫降雨以及风暴的情况下,神元市竟已连续遭受狂风暴雨的摧残长达十余天!这种奇特的现象即使放眼全国都实属罕见。

据最初发布暴雨橙色预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铺天盖地的降雨似乎并没有减弱,反而呈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不过好在神元市的地下排水系统建设较为完备,整个市辖区内并未出现比较严重的洪涝灾害。

傍晚,往常应该是人们休息外出的黄金时间,但是此时的街道上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道路两旁的路灯所放射出来的光辉也很是黯淡。风卷集着雨点,从那宛如黑色旋涡的云层中倾泻而下,徘徊在丛林间,游荡在街市里,回响在城市死寂阴影中的声音,宛若悲鸣。

聆听着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澜音一袭病号服,坐在病床上,默默地端详着窗外的世界。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穿在澜音娇小的身躯上显得极不合身,碗口般的袖口似乎有她的两三条手臂那么粗,而即使澜音的手完全伸直也无法伸出袖口之外,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穿错了衣服的芭比娃娃。

不过这身可笑的服装并无法抵消这名少女本身的美丽,柔顺如绸缎般的及肩长发,明亮如熠熠星辰般的灵动眼眸,光滑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眉眼间所流转的动人神情,顾盼生辉。

少女的床前坐着一位青年女子,青年女子身材修长,面容姣好,两条如柳叶般的弯眉悬挂于散发着些许英气的双眼上,她的腰上佩戴者古中式长剑,好似一位古代诗词中所描绘的美人。

“今天我把那孩子带去做检查了。”

徐言生一手握着苹果,另一只手轻轻拿着一把水果刀,坐在床前低着头削着果皮。澜音闻言望向眼前的女子,但是当女子刚一抬起头,却又马上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最该是正值古灵精怪的年纪的少女,此刻在病床上却是乖巧得如同一个婴孩。

徐言生微微一笑,作为一位有着数年工作经验的巡查官,眼前的这位少女的小动作显然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根据PTA(Purity Test of Ancestry)所显示的检查结果,他身体内相关显性物质的指标为0。”

PTA是荣光卫士首创的检测生物是否携带灾祸之源遗传因子以及该遗传因子是否活性化的测试。由于部分高等级的灾祸之源甚至拥有伪装成人类的特殊能力,且部分灾祸之源甚至能够将其他生物转化为自身遗传因子的携带者,因此为防止有伪装成常人的灾祸之源继续活动于表层人类社会或是企图借机混入荣光卫士的内部,其麾下的生物学家依据数十年有关灾祸之源的事件详细档案以及实验室中所积累的大量实验资料,最终于上世纪90年代成功开发了这套用于鉴别灾祸之源的测试与评估系统。值得一提的是,荣光卫士曾利用这套测试系统成功捕获一只企图潜入荣光卫士且外表与常人无异并拥有一定社会身份的灾祸之源,而这只灾祸之源至今仍被囚禁于荣光卫士的隔离室之内。

“检查结果数值显示为0,也就是说,”听到这个回答,澜音原本略有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学长其实并没有事对吗?”

只有PTA主数值超过50才会被监测系统判断为待驱逐的“灾祸之源”。而欧阳铭的数值显然远远低于这个标准。

轻轻地点了点头,徐言生配合着澜音的感情,拍了拍少女的小脑袋,说道:“虽然这只是初步的测试报告,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那孩子的确是人类没有错。甚至可以说,那孩子是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人类也不为过,毕竟普通人的测试结果虽然大多不高,但数值也都维持在5左右,而测试数值为0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果这么说起来,小澜音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了吧。”

紧绷着的身体逐渐地松弛下来,澜音轻舒一口气。虽然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欧阳铭,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总归是有一种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的感觉。

将澜音的变化尽收眼底,徐言生调笑般的说道:“看来小澜音非常关心他嘛。”

“才,才没有呢。”俏脸一红,澜音本能地往后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撅了噘嘴,说道,“明明是正常意义上关心,只,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在意罢了。”

伸出手指在澜音的额头上轻轻弹了弹,看着少女轻捂着脑袋有些委屈的神情,徐言生打趣地说道:“小澜音还真是好懂呢,你有什么事可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啦,前辈还真是坏心眼呢。”嘟着嘴,坐在床上的澜音看起来气鼓鼓地说,但她说话时声音却是非常柔和,心情显然比之前好了许多,“我之所以会在意学长,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学长很像一个人。”

“是小澜音喜欢的人吗?”听到澜音这么说,徐言生一边饶有兴趣地问着还不忘打趣道,

一边把将削好皮的苹果细心地切成一瓣一瓣的规则形状。

“都说了不是啦!”澜音又羞又怒地说道,淡淡的绯红浮上她的脸颊,她使劲地摇着头说道,“如果前辈再这样拿我开玩笑的话,我可就不理前辈了。”

像是诡计得逞般的,看着眼前少女的反应,徐言生露出开朗的笑容:“这么说,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微微皱了皱眉,澜音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虽然她已经很尽力地去回想,但实际上她内心深处对那个人所留存的记忆几乎已经是寥寥无几,只记得那抚慰着幼时自己的高大而又令人感到安心的背影。但每当一想起那个人,澜音的内心深处却又总会闪过一丝最平淡而又最激烈的悸动,而往往在这个时候,少女白皙的面庞总是会被火烧云般的绯红所占据。

“现在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总觉得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也很帅气的孩子。”她轻轻地闭上眼睛,修长的睫毛自然地搭在脸上,澜音轻声地诉说着,白皙的面颊上却是吟着笑意,少女的对某种美好事物的憧憬此刻在她的脸上显露无遗,“和那个人相遇是在六年前,那时候东京正在发生史无前例的暴乱,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那时候的与那个人相处时的感觉,直到现在都是让我记忆犹新。”

“那个人当时是多少岁呢?”坏坏地笑了笑,徐言生问。

“欸?”应该是对徐言生的问题颇感意外,澜音怔了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当时我也没有问过他的具体年龄,但在记忆中应该是高中生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吧。”

“高中生啊,”徐言生轻揉自己的晴明穴,而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颇感震惊地说道,“如果按小澜音这么说的算起来,那个人现在至少也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了,难道小澜音其实是喜欢比自己大不少的男孩子嘛?”

“前辈!”澜音轻轻扭动着身体,刚想说些什么,一块已经削好了的苹果便被塞入了她的嘴里。一方面由于嘴里被苹果所占据而无法张口,一方面感受着那股从舌尖迸发出来的甜蜜,澜音只能用自己的双眼装作狠狠地盯着面前坏坏地笑着的徐言生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小澜音还知道多少关于对方的信息?”托着腮,徐言生问道。

“除了知道对方是中国人之外,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别的情报了。”澜音说着,即使眼中跃动的光显得有些黯淡,但嘴角挂着的微笑却没有丝毫减弱,“虽然我也知道找到他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我有一些无论如何也想让那个人知道的话,即使是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澜音的心意,一定能够传达到呢。”徐言生感慨般的说道,揉了揉澜音的头发。和澜音共事已经有过一段时间,虽然相处得十分融洽但却很少有过真正的谈心般的交流,而这一次无疑又让她对眼前这位少女的了解又增进了许多。

手顺着澜音柔顺的发丝滑到澜音的侧脸上,徐言生注意到澜音原本白皙的肌肤上起了不少红色的斑点。那是皮肤受到高温灼烧所留下的痕迹,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会长时间甚至永久留下烙印,女孩子都是爱美的,特别是澜音本身就具备仿佛上天赐予的容颜,而这些红色的印记,此刻就成了璞玉上的瑕疵,丑陋而且显眼,与少女显然一点也不相配。

轻轻地用手划过澜音俏脸上的伤痕,徐言生小声地说道:“现在还疼吗?”

摇了摇头,澜音嘴角稍稍翘起,那看起来吹弹可破的光滑脸蛋上露出一个丝毫不加掩饰的开朗的笑容:“虽然当时确实非常的难受,但好在现在已经不疼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值得令人在意的伤势。”说着,澜音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被子外的双腿。在与“红莲的魔术师”乔瑟夫·恩德勒斯弗莱尔·尤里乌斯的交战中,澜音的左腿先是被尖锐物体划伤,一度失去行动能力,后来又受到高温水蒸气的烫伤,现在伤口外侧已有些许起泡和浮肿,情况并不容乐观。

看到这样的景象,想到自己即将说出的话,徐言生抿了抿本就不怎么干燥的嘴唇。

“澜音,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有一点不近人情,可是,”无法直视澜音的眼眸说出这句话,徐言生坐在澜音的床前,双拳紧握,用很小的声音呢喃着。

“有什么事吗,前辈?”澜音平静善良若一潭湖水的澄澈双眸凝视着徐言生,其中好像有什么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与澜音对视着,话到嘴边,她才明白她将说出的对眼前这位几乎是重伤的少女而言是多么的严苛,竟然生生地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惨淡地笑了笑:“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请忘了它吧,好好养伤。”说着徐言生轻轻揉了揉澜音的头发,在澜音轻歪着头一脸困惑的表情下走出了病房。

刚出门,徐言生的身体突然舒缓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病房,终于向外面走去。

雨水拍打着窗户的边缘,在平滑的玻璃镜面上由涓涓细流汇聚为水柱,不停地冲刷着,几乎遮挡了房内人的视线。

澜音望向窗外,两个相似的背影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除了外界的风声雨声,似乎还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

两小时前。

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从月初开始到目前为止已经持续了十几天,这让本应承受酷暑所带来的余威的神元市的居民们难得地在盛夏之后感受到了丝丝的凉意。但这种规模的降雨即使是在南方的梅雨时节也可以说是非常地少见,就连当地政府部门也在几天之内连续发布多次暴雨灾害预警以及洪涝灾害的预警并在短时间内将威胁程度由蓝色上升到橙色。这次罕见的气象灾害并不仅仅局限于神临市,甚至连周边的几个区市也陷入了暴雨的侵袭中。在这场声势浩大的降水的影响下,各地政府都在积极筹划防洪防汛工作。

被夜幕、烟幕、雨幕笼罩着的神元市显得寂静而缺乏生机,由于缺少外出的行人,无论是大型的超市还是个体商家纷纷关门闭户,宽阔的公路上就连汽车行驶过的轨迹也很难看见,只有从每家每户窗边透露出的宛如风中残烛一般的微光才能为这座完全笼罩在黑暗中的都市增添一抹亮色。

荣光卫士神元市分部。

“紧急召见?”徐言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这个月才不过中旬,但在这段时间中他们接受紧急召见的的次数确实已经高达三次,特别是在分部方面将活跃于欧洲的恐怖组织“正义阵线”在本市的活动情况汇报后,这种召见几乎已经成为常态。她明白这当中必然有上级自身的考量,但也的确对这种过于频繁的联络方式颇有怨言。

站在她面前的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点了点头,以浑厚的男中音回答道:“我们提交的有关乔瑟夫·恩德勒斯弗莱尔·尤里乌斯的情报,参谋部显然相当的重视,为了切实地降低本次灾害程度,这次的召见也的确合情合理。”

“又是加班么,上面的人只有压榨劳工的水平可谓一流。”叹了口气,徐言生垂头丧气地说道,“吴前辈,你说这次的加班补贴不会又没影了吧?”

发出爽朗的笑声,被称为吴前辈的伟岸男子不置可否,他拍了拍眼前这个不断地发着牢骚的后辈的肩,笑着说:“这次的作战结束后,我倒是不介意以个人的名义请你们出去大吃一顿。”

望着徐言生眼中冒出的精光,他实在难以将眼前的女子和一个已经20多岁的人划上等号,不知道该说她是童心未泯呢还是过于孩子气,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对这样有趣的下属并不反感。

“走吧,有人在会议室等着我们,可别让他们等急了。”低头看了看腕表,男人如是说道。

***

推开会议室的门,徐言生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会议室的圆桌上几乎坐满了人,即使以她并不算丰富的阅历也能看出,与会者几乎都是荣光卫士中国乃至亚洲区域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她还能在其中找到几张或削瘦或肥胖的典型的白种人的面孔,看来上面对这次的事件不可谓不重视。

在刚进入会议室时,徐言生明显地感觉到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的身体都不由得为之一振。在她眼中,这个男人已经见惯了风雨,无数次的死里求生也让他散发出的气质越发的坚毅,然而此时却仍然无法掩饰住自身动摇的情绪,可见这场会议亦或是报告的分量。

当然,作为各区域的负责人,自然是不可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齐聚此地,因此此次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几乎都是虚拟影像的投射。会议室内没有开灯,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们在此刻昏暗的会议室中既是参与者,又充当了光源的角色。

“A级巡查官吴文珑、徐言生么。”两人刚落座,坐于中央位置的一名看上去比较和善的白眉老者说道,“我看过你们的履历,曾经合力退治过“灾祸之源—领主”的幼体,这放在青年一代中,已经是相当傲人的成绩了。即使是当年的我们,也少有人能做出这番成就。”

“司令官谬赞,我们只是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至于所做出了何等的成绩,我认为并不能成为优先的考量。”吴文珑沉声道。

荣光卫士有过明确规定,评级为A以上的搜查官、巡查官以及监察官必须至少半年一次前往各国所在的区域总部述职。中国区总部位于上海,而吴文珑曾经在述职过程中,曾有幸得见眼前这位白眉老者,也即为中国区司令长官的真容。若非曾经见过,否则常人绝对无法想象到这名面目慈祥一直笑呵呵的白眉老者,竟然是荣光卫士中国区的最高负责人。能走到这种地位,不仅需要足够的政治手腕,亦需要踏过无数的尸体,经历无尽的搏杀,也就是说,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曾经亦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悍将。

应当是对这不卑不亢的发言比较满意,白眉老者笑了笑,说道:“题外话也都说完了,那么会议开始吧。”

听得此话,吴文珑和徐言生立即起立并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件进行详细而具体的陈述。从本月初的几件令人起疑的杀人事件、昨日刚发生的针对购物中心的恐怖袭击到今日的“B”级巡查官冰见澜音遇袭,二人皆向参会者展开了说明。

“如果确如你们所言,这一连串的事件,都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仪式么?”位于圆桌左侧的一名戴着单框眼睛,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像是参谋一样的男子问道。

“没错。”吴文珑回应道,“事后经过我们的初步勘测,虽然对方使用的术式的复杂程度并不及‘牺牲之渊’,但这次的棘手之处在于对方选择的施术地点位于人口大量聚居的中心区,而‘牺牲之渊’位于郊区尚且能够造成数千人死亡的巨大伤亡,如果顺由其发展,恐怕会损失将难以估量,甚至这座城市在顷刻之间覆灭也并非不可能。”

听到“牺牲之渊”这四个字,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浮现出又惊又惧的表情,那次事件的后果之严重、伤亡之惨烈以及影响之深远震动了当时的整个荣光卫士中国区甚至在世界上也多有闻名,其堪称与曼哈顿巨兽、西伯利亚地狱门等相提并论的灾难。

“真是岂有此理!”参会人员中,一位壮硕的光头中年男子怒声喝道,“那些疯子,又想制造一起和‘牺牲之渊’一样的惨剧么?”

与他相邻的一位成熟女性点了点头,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对吴文珑和徐言生二人说道:“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并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因此你们一定要尽一切可能防止事态扩大化和平民伤亡。”

“明白。”点点头,吴文珑沉声道。

“能够看出来对方所使用的是何种术式么?”单框眼镜参谋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

摇摇头,吴文珑回答:“抱歉,虽然我方对犯罪现场进行了大量的勘探及其他后续工作,但是目前仍无法破译对方所使用的术式,”

只听列坐在圆桌最边缘的旁听席中传来一声冷笑,一个声音清晰地回响在会议室中:“司令官阁下,看来你们中国区的干员并非您想象的那么得力,若是将此事交由我们北美区的行动专员处理,想必效率会比现在高上不少。”

循声望去,众人眼中出现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的身影,虽然看上去只有四十岁的,但该男子的头发却已凋落大半,露出了油光发亮的半个头顶,黑色的西装紧紧地绷在他的身体上,看上去随时都会被撑爆的样子。即使是立体影像,在座的人也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座椅上由于被他肥硕的身体所挤压出的深刻痕迹。

虽然会议室的光线较为昏暗,但在座的不少参会人员均是认出了这位出言不逊之人。米歇尔·道格拉斯,曾是荣光卫士北美区的实权人物之一,由于人事变动的缘故刚从北美区被调至亚太区,因此其此次按规定出席亚太区下属中国区的会议并无不妥之处。

“这一点不劳道格拉斯先生费心。”白眉老者面不改色,将面部稍微面向道格拉斯的方向,和颜笑道,“作为负责人,我对这些孩子们的能力再了解不过,若是中国区真的解决不了这次的问题,我们定然欢迎您伸出援手。”说完,白眉老者也不再留意道格拉斯的反应,翻看着手中的卷宗,再次面向吴文珑发问道:“经过这次的交手,你们真的能够确定主谋一定是‘乔瑟夫·恩德勒斯弗莱尔·尤里乌斯么?’”

虽然这次挑衅并未引起多大反响,但作为被允许旁听的非本地区荣光卫士专员,道格拉斯也并未有其他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听到白眉老者这样问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到正站立着的吴文珑、徐言生两个人身上。毕竟以其“红莲的魔术师”的凶名和凶狠毒辣的手段就已经令人心生畏惧,何况此人还是世界最强的火系大魔法师更加之其为活跃于欧洲的恐怖组织“正义阵线”的头目,普通的‘A’级巡查官或搜查官碰上他都只能是有去无回,而此次一名‘B’级巡查官在遭遇他之后竟然奇迹般的生还,这已经可以称之为不可思议了。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和我们在现场的相关调查取证以及‘B’级巡查官冰见澜音提供的证言,能够确信这确实是乔瑟夫及其党羽所为。此外所有的目击者我们已经明确按照《莫斯科保密条约》第三条第十一款的相关规定进行了妥善处理。”

赞许般的点了点头,白眉老者说道:“你们的作战计划已经分发到了各位要员的手中,经过委员会的一致讨论决定对该计划予以批准。本次主要作战任务的核心是防止灾害事件扩大化,在尽可能减少伤亡的前提下组织对方的行动并将其予以歼灭。”顿了顿,老者接着说道:“这次的一系列行动,‘守夜人’将无法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因此很多时候需要你们自己做出决断。”

“可是,如果在缺少‘守夜人’这种等级的战力的前提下,即使按照作战计划中的部署,请求灾祸特别对策局以及政府方面的援助,我们也很难完全达成既定的任务目标。司令官,恕我直言,我认为目前还没有人能够代替‘守夜人’的位置。”沉吟片刻,吴文珑答道。

“‘守夜人’另有其他行动,已是分身乏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白眉老者缓缓说道,“‘B’级巡查官冰见澜音,作为新一代巡查官之中的翘楚,我们都对她很有信心。”说着老者环顾四周的要员,而其他人也都点头以表示默认。

“可是!”一旁的徐言生突然开口道,由于情绪的激动她的声音在沉寂的会议室中显得非常的响亮。那一瞬间,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徐言生猛然降低了自己的音量,用请求般的口吻说道:“以澜音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战斗。”

“相信自己的下属,也是作为上司的职责之一。”合上手中的资料,白眉老者对着徐言生和颜悦色地笑道,“更何况,这也是她监护人冰见信武的意思,我想对于这个人你应当不会陌生。”

听到“冰见信武”这个名字,不仅是徐言生,整个在场的与会人员的身体都不禁为之一震。冰见信武,剑道名流冰见家家主,少年时期就凭借其过人的武勇、非凡的剑技以及对剑术的狂热执念击败另一剑道名家宫本家家主,威震一方,在当时扶持冰见家成为剑道家族的魁首,而他本人也因此被称为“剑道之鬼”。时至今日,即使他已年近古稀,却依然精神矍铄,在六年前发生的“东京震爆”事件中以一己之力击退“灾祸之源—贵族”而被尊为“剑豪”。冰见信武不仅少年得志,剑术卓绝,他对待家族后辈也是近乎严苛,所以其作为冰见澜音的监护人表露出这样的态度也并非让人难以理解。此外,由于其拥有不低于‘S’级搜查官的权限,所以即使是他本人此刻亲自在会议中提出这样的要求,也绝不会让任何人认为不妥。

“明白了。”听到司令官这毋庸置疑的语气,吴文珑抢在徐言生之前回答道,“我会将作战计划进行适当修改再交于上级检阅。”

当所有的事件都汇报结束后,白眉老者呵呵地笑着,环顾四周,道:“如果诸位没有什么想说的,不如就散会吧。”

随着人影的消失,刚才还座无虚席的会议室顿时变得冷清了不少,但房间里却并未因此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是因为在圆桌的边缘地带还有一个看起来略显单薄的微光停留在此地。

循光看去,只见一名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倚靠着墙面慵懒地站立着,绚烂的金发和海蓝色的眼瞳彰显出他不凡的魅力,而一身笔挺合身的西装更是衬托出他高贵的气质,宛如吸血鬼般邪魅而又英俊的面容定能引得少女们的痴狂。

参加此次会议的几乎都是“荣光卫士”各区域的高层人员,即使是前面突然对白眉老者发难的中年胖子道格拉斯,吴文珑也是曾经在一些场合得知过关于他的事。而对于眼前这位俊美的青年,他确实从未知道也从没见过这号人物。

“在下亚尔弗列德·戴维斯,总帅查尔斯·戈德弗雷先生的秘书。”英俊的金发男子微微一笑,左手扶着右胸,在身体稍向前躬的同时向二人点头致意。

“请多指教。”点了点头,吴文珑也回礼道,他们在会议之初已经有过自我介绍,此刻也就没必要再重复一遍,“戴维斯先生还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戴维斯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关于你们在报告中提到的和‘B’级巡查官冰见澜音在一起的那位少年,我很是感兴趣,不知你们那里是否有更多的有关他的资料?”

吴文珑装作无意间瞥了一眼徐言生,却发现对方也在以同样的方式回望着他,在他们提交的报告上可以关注的点很多,而关于欧阳铭的内容却几乎是被一笔带过,两人都无法理解为何此人对这一个细微的地方如此关注。但他们知道,虽然自己对对方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感到有些无法理解,但对方所提及的事项中却毫无不正当之处,所以他们也只得如实相告。

“目前我们判断没有必要对他进行深入的调查,因此并没有掌握很多细节性的资料。”

“按照‘荣光卫士’的规定,事件相关人士必须接受PTA及后续测试。我想关于那位少年的PTA报告,你们应该能够拿出来吧?”瞥见到二人的反应,戴维斯轻舔自己的嘴唇,玩味般的说道。

“稍后我们会将相关的报告提交给上级部门,届时戴维斯先生即可自行查看。”吴文珑声音低沉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便辛苦二位了。”随着话音的落下,会议室中的最后一抹光亮也消逝在转瞬之间。

***

位于太平洋某小岛上的一座私人别墅中,戴维斯站立于窗边,一边啜饮着杯中如鲜血般妖冶的红酒,一边欣赏着划破静谧夜空的霹雳。

在他身后的书桌上,摆放着的是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白纸,上面赫然记录着欧阳铭在PTA中的各项数据检查报告。

将杯中已剩余不多的红酒一饮而尽,金发蓝瞳的俊逸青年的嘴角划过一丝弧度,喃喃道:

“开始了么,灾祸的盛宴。”

***

完全封闭的黑暗回廊,只有仅有的几个拐角处才会有劣质白炽灯所放射的微弱灯光。几个看上去是军警打扮的人正一刻不停地在回廊四周巡逻,他们如秃鹰般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任何可能出现敌人的方位。回廊中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将所有的死角一一消除,而更外层的红外线及热感应探测防御设施更是拥有将任何敢于闯入的人完全消灭的能力。在这种情形下,此地俨然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在回廊尽头的房间是关押‘A’级国际通缉犯恩尼亚里斯•萨米尔•嘉兰诺德的监狱,此人不仅在欧洲对当地军警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杀戮,而且还将数位前往追捕的荣光卫士“B”级巡查官和搜查官折磨致死,此后更是在中国将一支全副武装的武警中队全数歼灭,其犯下的罪行几乎是罄竹难书。对于此等要犯,有着如此堪称铜墙铁壁的守备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灾祸特别对策局所特别建造的用于关押非一般犯罪人员的特殊监狱,组成墙面的钢板厚度高达300毫米,甚至可以与军用航空母舰的装甲厚度相媲美。初次之外房间内部还设有多处魔导禁制,这可以说几乎禁止了一切人员在此使用超自然力量的可能。

在完全封闭的透不进一丝微光的监狱里,嘉兰诺德保持着一条腿完全伸直,而另一条腿则半弯着的姿势斜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长发披散在脸上,将他的面容几乎完全遮盖。嘉兰诺德将左手横放于背后的床铺边,他的右手已经自手臂处被切断,只留下光滑如镜般的创口,他因与“B”级巡查官冰见澜音交战而被斩断手臂,若非自己经受过炼金术的改造,恐怕当时至少也得是重伤。一想到这里,嘉兰诺德便不禁咬牙切齿,击败普通的“B”级巡查官甚至是搜查官对他来说几乎都是易如反掌,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竟在这个中学女生模样的巡查官手上吃了大亏。

走廊中传来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虽然声音很小以至于在通常情况根本难以令人注意,但这声响在空旷的回廊中确实格外引人关注。

突然,原本紧闭着的狱门被猛然打开,萧瑟的冷风夹带着雨水的潮湿气息倒灌进入这个封闭的房间之中,不可名状的液体顺着洞开的房门流入室内,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顿时在这房间中弥漫开来。

抬起头,嘉兰诺德只见一个高大而又宽阔的黑影矗立于监狱的入口处,其魁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房门完全遮挡住,虽然并没有多少光亮从门外透出,但黑影所穿的黑色长袍上所镶嵌的金丝却是熠熠生辉。

“乔瑟夫大人?”嘉兰诺德的声音微微颤抖道。

“是时候讨回来了,恩尼亚里斯。”语气中没有任何波澜,黑袍人说道。

眼中像是泛起一丝亮光,嘉兰诺德迫不及待地说:“请再一次借用我的力量!请让我,成为您的剑与盾!”在他的眼中,此刻的乔瑟夫宛若神明。

“为了吾等的野望,亦为了吾等的悲愿!你已经做好了失去性命的觉悟了么?吾最忠实的仆从呦。”

“让诸神的审判,再度降临在这个世界!”

***

拂晓,清晨六点。

笼罩着神元市已达十余日的雨幕刚刚散去,但空气中所能容纳的水汽却在这段时间中接近饱和,前所未有的浓雾也因此随之而来,室外能见度小于50米。在暴雨预警和洪涝预警之后,政府部门紧接着发布了大雾红色预警,提醒市民尽量避免外出。因为正值周末和时间尚早,即便没有雾气的侵蚀,街道上的行人也并不多,这倒是为城市秩序的维持提供了相当程度的便利。

如果从高空或是外部看去,神元市中即使是大型建筑也只能从这浓雾中露出其冰山一角,云雾缭绕的样子,好似仙境一般。但若是仔细一点则能看出,被这雾气包裹着的只有神元市这一个地方,浓雾如同一个巨大的“茧”将其缠绕其中,仿佛在迎接着什么东西的降临。这座城市,绝非肉眼所见下那么平静。

以启运广场为圆心,半径1.5公里的范围内被设立为普通民众禁止进入的区域。警戒线已经被拉起,每隔数十米就能看见巡视的民警或是武装警察。为寻求本地警方的配合,荣光卫士做了极大努力,而显然警方也对其的作战行动予以了很大程度的配合,相当多的警力都被调来此处协助执行道路封锁和治安管理等任务。

根据《莫斯科保密条约》的相关规定,荣光卫士不建立大规模的武装部队,不保存和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干涉他国内政,一切行动必须在保证主权国的国家和领土不受侵犯的条件下进行。因此在自身能力尚不足以单独应付的紧急事态出现时,政府有关部门的的必要协助就是一大必不可少的助力。

该区域的所有民众已于昨晚被完全转移至指定区域并妥善安置,若非是有公安部门的倾力相助,民众的撤离和疏散工作定然不会如此顺利。

“部署完毕,灾祸特别对策局的支援部队也已进入指定地点待机。”一名头发扎成单马尾,腰上挂着一把中国古式长剑的青年女子对身边的伟岸男人报告到。

“辛苦你了。”男人点点头,棱角分明的面庞上紧皱着的眉略微有些舒缓。

“吴前辈,我,”青年女子低下头,嗫喏着,像是要说些什么。

看到眼前之人的动作,男子却是笑了笑,宽慰般地说道:“如果你想说的是澜音的事,那你大可不必自责。就算换做是我,恐怕也无法对她说出那样不近人情的话。强制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来参加这种程度的作战,无论她本人的意愿如何,你我果然也无法做出这样的事。”

“那作战计划呢?”身体似乎刚要变得放松下来,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眉头微皱着说道。

“原计划不变,七点整准时突入。”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男人说道,“排除任何企图危害人类的存在,这正是我们的工作。”

话音刚落,地面竟突然开始震动,虽然并没有风,但是树木的枝叶此刻也是如同被风吹拂着一样颤动着,虽然达不到地动山摇的程度,却也足以让一名未注意到事态的成人因重心不稳而跌倒。

“这是,地震?”第一时间条件反射般的半蹲下身体保持平衡,徐言生愕然道。她曾经了解过,神元市的地形难以产生地震,根据记载,上一次发生地震的时间已经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如果这次地震真的是在神元市地界产生,那么是自然地震的可能性并不太高。但若真是符合她的另一种设想,徐言生咽了口唾沫,看向身旁的男子。

吴文珑一只手撑着地面,半蹲着身体,两人目光交汇,仿佛在相互确认着对方的想法。

“果然如此么,这种气息。”

无法看穿的浓雾深处,似乎隐藏着比预想中更为危险的存在,它仿佛一头巨蟒,吐着红信,伸出獠牙,正等待侵入者的自投罗网。

***

天刚蒙蒙亮,长日降雨所产生的的湿气还未散去,雾气却又立刻笼罩了大地。虽然未到冬天,但玻璃制的窗户上却是凝结了不少寒霜,少部分的霜由于液化的缘故变为水滴,宛如涓涓细流般在平整的镜面上流淌。

因为雾天的影响,能见度并不是很高,从窗内向外望去,除了远处近处的一些若隐若现的树木和高楼,任何其余的事物都无法存在于视线当中,这缭绕城市的云雾,仿佛让人感觉那些繁杂之物并不存在,竟给人一种身处于天空之城的错觉。

像往常一样,澜音起了个大早,虽然徐言生已经告诉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但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的确是很难改变的,如果早晨睡得太久了,可能她自己也会觉得难受吧。像是想要让自己清醒一般地晃了晃脑袋,这个时刻却突然想起薰曾向自己和汐埋怨欧阳铭老是喜欢睡懒觉的事,澜音不禁微微一笑。

“现在学长一定还在床上趴着睡懒觉吧。”内心这样猜想到。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关于欧阳铭的事,但澜音并未在意,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正式宣布一天的开始。

由于全身的多处拉伤、擦伤、刺伤以及烧伤,澜音被告诫不能随意下床走动,因此她也只能乖乖地听从医生的嘱咐,在病床上翻起徐言生看望她时因为担心她独自在医院无聊而带来的书。

以目前的状况而言,澜音的恢复状态能够算是良好。医院方面因为从病人身体恢复程度的方面进行考量并未允许她下床活动,但以澜音个人的感觉而言,偶尔伤口处虽会有一些灼烧般的刺痛,实际上对身体的影响却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大。

一边翻着书,澜音不经意地动了动床头的手机。往常清晨一般都会收到徐言生或吴文珑的联络短信,即使是在没有具体的任务需要执行时也是如此,但今天早晨手机的短信箱中确实空空如也,不只是联络短信,甚至连问候或是其他类型的短信也是一条都没有,虽然这并不能算是太大的异常情况,但澜音总是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睡眠的缘故,澜音感觉嘴唇有些干燥,她缓缓地移动自己的身体,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对面的桌台,打开桌上的茶瓶,满满地倒上一整杯清水。刚刚将茶瓶塞住放回桌面上,澜音似是感到地面有些晃动,自己竟有些站立不稳,那一整杯的清水也在此时由于桌面的抖动而洒落,紧接着隔壁病房传来尖叫声,整栋住院大楼都在此刻产生了骚动。

震动大约持续了数分钟,由于位处住院大楼的高层,所以震感尤为明显。在这段时间内,澜音只听到门外不停有慌乱的脚步声、恐惧的尖叫声甚至是孩子的哭喊声传来,片刻之后又重归寂静,显然是楼中的病人已经疏散完毕。

似乎是有了什么想法,澜音脱下病号服,麻利地重新换上那染上些许血迹的校服上衣和短裙,用医院的消毒纱布勒住左腿的伤口部位。当一切都整理完毕之后,她将原本放于床头处的爱刀紧握在手中,走向窗边的位置,心中像是早有预感,伸出头探查着周围的情况。

虽然由于浓雾的笼罩和一些其他因素,澜音并未看清楼底的情况,但是从底部传来的喧嚣声却是可以判断,几乎所有从楼上下来避难的病人几乎都聚集在此处,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好似早间的菜市一般。因为此刻最让她在意的并非是此处的风景,因为在一个离这里并不遥远的地方,存在着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

原本黑色的瞳孔竟有些泛起翡翠般晶莹的颜色,澜音的目光穿透了雾气形成的天然屏障,不受阻碍地将那里的景色尽收眼底。

“那个地方?”澜音紧攥着爱刀的手竟微微颤抖,俏脸在顷刻之间也变得有些花容失色,“我感受到了难以计量的能量。”

不远处,一朵娇艳得犹如实物的巨型红莲垂直地仿佛被悬挂于天幕之上,整个苍穹也在此刻被完全被其染上了它的本色,将那红莲包裹在内的炽烈火光时而跳动时而回旋,似乎要将这片天空焚为灰烬。

“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一定有能够做到的事。”

左手握紧刀鞘,右手将剑刃从鞘中拔出约三分之一的长度。闪耀着逼人的寒光,光洁平滑如镜面般的刀身映射出的是澜音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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